沈玉良 彭羽

摘要 本文根据国家对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建设要求，结合国际上主要自由贸易港的最新发展趋势，立足海南的经济形态和产业基础，提出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建设思路。首先，要顺应数字技术促进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使海南自由贸易港成为具有21 世纪时代特征、高水平开放的数字自由贸易港。其次，以基于安全和风险控制下的海南自由贸易港制度框架为前提，分步骤、分阶段建立海南自由贸易港体系。最后，要加快海南整体治理体系建设以及政府治理能力建设，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通过市场组织推进产业发展。

关键词 海南;自由贸易港;数字技术;治理体系

Thoughts on the Construction of Hainan Free Trade Port

SHEN Yu-Liang1PENG Yu1

Abstract According to the national requirements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Hainan Free Trade Port, combined with the latest development trends of major free trade ports in the world and based on Hainan's economic form and industrial foundation, the construction ideas of Hainan Free Trade Port are put forward. First, we should follow the trend that digital technology is promoting economic globalization, and make Hainan Free Trade Port a digital free trade port with 21st century characteristics and a high level of openness. Secondly, on the premise of Hainan Free Trade Port framework based on safety and risk control, Hainan Free Trade Port system will be established in stages and steps. Finally, the construction of Hainan's overall governance system and the government's governance capacity should be accelerated to give full play to the decisive role of the market in resource allocation and promot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through market organization.

Keywords Hainan; free trade port; digital technology; governance system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是国家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分步骤、分阶段建立海南自由贸易港政策和制度体系，是中国扩大对外开放的重大举措。

1  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基本定位

关于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基本定位，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明确指出，海南发展不能以转口贸易和加工制造为重点，而要以发展旅游业、现代服务业、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更加注重通过人的全面发展充分激发发展活力和创造力。在内外贸、投融资、财政税务、金融创新、出入境等方面，探索更加灵活的政策体系、监管模式、管理体制，加强风险防控体系建设，打造开放层次更高、营商环境更优、辐射作用更强的开放新高地。

1.1 对标世界高水平的开放形态

世界高水平的开放形态包括以下两个层次：

第一层次是从一个经济体而言，高水平的开放形态包括货物、投资、服务和人员流动等高水平的开放形态，在数字经济条件下，还包括数据最高开放的形态①。2000年以前的贸易协定侧重于边境上贸易规则，即第一代贸易协定，主要涉及关税减让、贸易便利化、非关税壁垒等与贸易相关的议题。2000年以后的贸易协定开始将重心转向边境内条款，即第二代贸易协定，以竞争政策、知识产权、投资、资本流动等为主的WTO框架外的条款，成为第二代贸易协定中频繁出现的新议题。这反映了21世纪以来全球生产分工深化的背景下，跨国公司全球化运营对新规则的微观需求。随着数字技术的迅速发展，数据开始在制造、营销、管理、服务等各个领域发挥引擎作用，新近达成的自由贸易协定（FTA）日益突出电子商务/数字贸易规则的重要性，开始形成以数据跨境流动主导的新规则体系，即第三代贸易协定，其内容以政府数据开放、禁止数据本地化、允许跨境数据传输、不公开软件源代码、个人数据保护和网络安全等核心条款为主。全球高标准自贸区网络体系从以贸易相关规则为主转向涵盖供应链贸易、国际投资、国际资本流动、竞争政策、跨境数据流动、知识产权等更多高标准条款的自贸区网络体系。

第二层次是从海关特殊监管区（自由贸易港）的视角表现出的高水平的开放形态，体现比经济体更高水平的开放。目前，世界自由贸易港呈现出三大发展趋势：(1)从单纯的货物贸易自由化转向以市场准入为主的供应链贸易的自由化，这主要是因为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形成了以中间品贸易为主的货物贸易格局，而自由贸易港是中间品贸易网络的节点港口。(2)从为货物提供服务转向为货物和服务同时提供服务，而服务在自由贸易港中的作用日益扩大，主要是基于供应链贸易的服务以及为企业和个人提供的服务不断扩大。(3)从传统人工服务转向数字服务，对传统产业的数字化改造也将决定未来数字贸易的发展潜力。

1.2 以三大核心产业为基础

海南自由贸易港不是简单仿效新加坡等自由贸易港，而是要在“三区一中心”战略定位下，形成以发展旅游业、现代服务业、高新技术产业为基础的自由贸易港形态。这需要不断细化这些产业在全球的发展趋势、海南围绕这些产业发展的愿景目标和近期突破口，并以此为基础形成贸易、投资、人员流动、金融、税制和跨境数据流动等方面的政策体系，而不是照搬照抄现有国际自由贸易港的制度安排和政策体系。

1.3 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由贸易港制度体系

海南自由贸易港要形成以自由贸易港法为基础的法规、法规体系以及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由贸易港制度体系。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制度改革，而是从我国开放型经济体系的视角构建相对独立的自由贸易港制度体系，为海南高质量经济体系服务，也为我国高质量经济体系和开放型经济体系服务。

2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准备工作

围绕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基本定位，海南省政府加快建立和完善适应高水平自由贸易港要求的政府治理体系，抓紧制定了《海南省反走私暂行条例》等地方性法规，并以重点园区为载体打造自由贸易港建设的样板区。

2.1 与海南自由贸易港相关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

自由贸易港的数字化转型是必然趋势。数字化转型通过自动化、数字客户接入、连接和数字化数据来实现，而数字基础设施是自由贸易港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基本条件，汉堡港和新加坡在这方面做了有益探索[1]。

海南自由贸易港要推动贸易、投资、资金和人员自由化便利化，需要通过建立与海南自由贸易港相匹配的数字基础设施，其中国际贸易“单一窗口”和自由贸易账户是数字基础设施的核心。

中国（海南）国际贸易“单一窗口”（以下简称海南国际贸易“单一窗口”）在承接国家标准版的基础上，结合海南自贸试验区、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任务，开发了离岛免税、智能舱单等具有海南特色的国际贸易“单一窗口”应用功能。(1)完善海南离岛免税购物系统，实现了与海关免税品出入库申报、免税品调拨申请、特殊商品处理的数据对接。(2)在中国国际贸易“单一窗口”标准版的基础上，开发了海南智能舱单应用。(3)整合海南口岸通关物流状态信息资源。(4)提升海南码头信息化应用水平。(5)上线自由贸易协定优惠关税查询。通过提供税费查询，为企业快速查询与特定贸易国间特定商品的FTA税率及其他相关税率；通过提供原产地标准查询，帮助企业快速了解不同国家的原产地标准、附加规则和运输规则信息，获取相应的原产地证书模板及填制规范；通过提供税则查询，为企业提供进出口商品税率及监管要求，并可快速查询中美贸易商品的加征情况和最终税率。

在海南自由贸易账户建设方面，2019年1月1日，海南自由贸易账户体系正式上线，沪琼自由贸易账户联动业务成功实现海南、上海两地FT账户资金的有效互通运用。该业务不仅是海南FT项下首笔融资性风险参与业务，更是上海、海南两地FT账户体系首笔银行间资金运用的创新[2]。从海南自由贸易账户上线到2019年12月31日，海南FT账户涵盖了区内机构、境外机构、金融机构同业、区内个人、区内境外个人，共开立主账户1.21万户，共发生资金流动逾138亿元，其中跨境收支超85亿元，跨区收支超53亿元[3]。

但无论是中国国际贸易“单一窗口”的功能建设，还是海南国际贸易“单一窗口”的功能建设，都需要在多部门协同下实现数据共享，而这必须以基本的法律制度为依据[4]。

2.2 制定与海南自由贸易港相匹配的地方条例

为与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相匹配，海南专门制定了《海南省反走私暂行条例》《海南省大数据开发应用条例》等地方条例，确保未来海南自由贸易港的有序进行。

根据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需要，按照既放得开、又管得住的要求，遵循“以防为主、打防结合、综合治理”的原则，构建“打防管控”反走私新格局。海南省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七次会议于2020年1月6日通过《海南省反走私暂行条例》（以下简称《条例》），自2020年4月1日起施行。《条例》由总则、预防、查缉、处理、法律责任和附则等六章组成。(1)制定《条例》是要服务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条例》第十八条明确规定，“禁止违反国家和本省关于海南自由贸易港减免税进口货物、物品监管的有关规定，擅自将减免税进口货物、物品运输、携带、邮寄出岛销售牟利。”也就是说，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法》涉及走私的违法活动外，重点还包括海南自由贸易港涉及减免税收的相关规定而引起的走私问题。《条例》强调严禁利用国家给予海南省的关税优惠政策和便利条件进行走私违法犯罪活动。(2)《条例》规定了反走私查处的重点货物和重点查处对象。根据海南自由贸易港制度建设的需要，涉及反走私查处的重点货物主要包括：禁止走私减免税进口货物、物品；禁止经营无合法来源证明进口货物。(3)建立反走私综合治理机制。与其他地区反走私可能出现的情况不同，海南全域建设自由贸易港，除海关、海警继续作为执法主体外，同时突出公安机关作为地方查处走私行为主要部门的职责。(4)建立反走私立体防控网络。《条例》构筑了技防、物防、人防相结合的反走私立体防控网络[5]。

在数字经济条件下，数据跨境流动既是自由贸易港数字化的需要，也是贸易和投资自由化的需要。海南省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了《海南省大数据开发应用条例》，海南成为继贵州、天津之后，全国第三个出台大数据方面地方性法规的省份，是海南全面建设“信息智能岛”、支撑海南自贸试验区和自贸港建设的重要地方性法规。《海南省大数据开发应用条例》覆盖了大数据采集、汇聚、存储、管理、开放共享等各个环节，在数字基础设施领域，支持基础电信运营商建设国际海底光缆及省内登陆点等信息基础设施；在数据交易方面，依法保障可信数据交易及相应的规范；在机构设置方面，设立省大数据管理机构，履行相应行政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责的法定机构，是全国第一个以法定机构形式设立的大数据管理机构[6]。

2.3 以重点园区为载体打造自由贸易港建设的样板区

为加快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海南省委省政府决定以重点园区为载体，探索在重点园区划定起步（试验）区，出台了支持园区高质量发展、“一园一策”等一系列政策措施。

先期建设的10个重点园区是复兴城互联网信息产业园、海南生态软件园、海口综合保税区、海口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洋浦经济开发区、文昌国际航天城、海口江东新区、三亚崖州湾科技城和三亚中央商务区。10个重点园区总规划面积约为639 km2，规划建设用地面积约为315 km2，已建设用地面积约为146 km2。

10个重点产业园建设目标是加强改革系统集成，把园区打造成推动自由贸易港建设的样板区和试验区[7]。具体措施包括：(1)制定推进10个重点产业园的相关政策措施，包括《海南省重点产业园区规划布局调整优化方案》《海南省重点产业园区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支持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洋浦经济开发区、海口江东新区、三亚崖州湾科技城等园区发展的政策措施》等文件。(2)加快推进园区规划编制，完善各重点园区的总规、控规编制等相关规划体系。(3)根据《海南省重点产业园区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和重点园区“一园一策”等要求，结合园区各自特点和需要，建立健全园区管理体制机制。(4)加强园区招商和服务，突出重点产业招商，抓龙头促集群，以重大项目带动产业跨越式发展。(5)完善基础设施配套，按照“少什么、配什么，缺什么、补什么”的要求，相关市县政府和园区要切实承担主体责任，推进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立基础设施智能化系统。(6)布局商业、文化、体育、教育、医疗卫生、公共交通等配套设施，完善园区生活服务体系。

下一步，海南10个重点园区建设要紧紧围绕“加强改革系统集成，把园区打造成为推动自由贸易港建设的样板区和试验区”的目标，以类似新加坡贸易商计划为实施载体，形成“一园一策”的制度创新体系。

2.3.1 重点园区的定位要从产业规划转向产业形态

从目前各园区的产业定位看，普遍存在的问题包括：要求发展的产业太多，都从比较大的概念去定位产业；园区各产业之间的定位在许多领域雷同，如都要求发展总部经济；在产业定位基础上没有具体产业形态的分析。因此，海南重点园区要在科学梳理产业定位的基础上，重点分析基于产业规划的具体产业形态。

本文以总部经济为例进行说明：(1)考虑目前这些产业形态在国内外的配置情况。具体到总部经济，需要考虑的是在亚太地区跨国公司总部的分布情况，中国香港、新加坡等地总部经济的配置情况，以及总部经济在上海、苏州和厦门等地的配置特点及配置原因。(2)要考虑海南自贸试验区、海南自由贸易港条件下产业形态可能的配置，就要围绕旅游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重点是深海科技、航天技术和种业技术）等海南提出的十二大产业，分析其在重点园区的产业形态特征。具体到总部经济，需要考虑这十二大产业可以有哪些总部经济形态，其中又有哪些适合海南各重点园区。(3)各重点园区要根据不同地理位置和现有产业情况，形成差异性的产业形态。例如，海口江东新区和三亚中央商务区可以形成不同的总部经济形态，三亚中央商务区可以在旅游、种业、深海科技等产业领域形成总部经济形态，而海口江东新区可以依托以国际消费中心、国家服务保障区和生态文明试验区为主导的总部经济形态。

2.3.2 加快制订重点园区全球商务项目计划

在充分认证园区产业形态的基础上，通过委托专业咨询公司等各种方式，形成与重点园区相关产业形态下的全球商务项目计划。

全球商务项目计划包括政策目标导向、政策突破、激励计划和评价指标（申请条件）等四大板块内容，可以仿照新加坡全球贸易商计划，形成可操作性的实施方案，推进重点园区项目落地。

重点园区需要根据园区定位的全球商务项目计划统筹安排，小园区的全球商务项目计划少一些，大园区多一些，可以先行试点。重点园区全球商务项目计划的具体要求如下：(1)发展定位和目标导向明确。全球商务项目计划的政策目标与海南自由贸易港的经济发展定位紧密结合，形成早期收获、中期策略和远期愿景三个阶段，且与不同阶段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有机结合。(2)评价指标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在海南自由贸易港的目标导向下，其设计的评价指标体系要与企业发展结合，从而具有可操作性，既要考虑全球商务项目计划的目标，也要便于对企业活动作出实质性的评价。(3)评价指标不仅要具有事后评估功能，而且要反映对企业活动的前期培育。

2.3.3 以全球商务项目计划为平台进行具体制度改革和创新

根据全球商务项目计划，结合海南自贸试验区方案和海南自贸试验区的早期收获方案，从某个产业形态入手，改革国际投资、金融、贸易便利化和事中事后监管制度。对于现有产业制度没有的，需要提出创新制度的举措，特别是在借鉴先进国家制度创新的基础上，提出适合海南发展的产业制度。

在国际投资领域，目前仅局限于对外商投资实行准入前的国民待遇，而外资市场准入后国民待遇会涉及相关产业大量的法律、法规、规章和规范性文件，这是高标准自由贸易区协定中的服务贸易和投资规定的基础。各自贸试验区需要以具体产业领域为依据，试点外资企业准入后国民待遇，这样可以与国际上的高标准自由贸易区协定相衔接，并建立完整的事中事后监管体系。例如，在韩美自由贸易区协定贸易投资章节不符措施中，“分销服务-烟草酒类的批发和零售”的负面清单列明了两部法律及其三部实施细则的十二条规定，以及一个通知，具有很强的操作性。但在我国的自贸试验区负面清单中，无论是2015年版还是2019年版，即使是措施项也没有列出完整的国内相关法律法规上的规定，描述项中更没有相关可操作的规定。

在货物贸易领域，要基于海南自贸试验区货物监管制度和贸易便利化改革基础，根据企业需求提出特定货物领域的监管制度创新，以及在此基础上的贸易便利化改革举措，使之成为海南自贸试验区货物制度创新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金融制度领域，海南已经建立了FT账户下的金融风险控制制度，下一步，海口江东新区要根据企业的实践情况提出自身需求，以期不断完善FT账户体系。同时，国内税收制度改革也需要遵循这样的思路。

3  自由贸易港的国际发展趋势

当前，自由贸易港的发展有多种类型，新加坡、中国香港、迪拜、鹿特丹等是典型的自由贸易港。这些自由贸易港的发展模式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国际经济形势变化而不断调整，具体来说，可以总结为3个发展趋势。

3.1 港口的数字化趋势

作为货物进出流转的物理载体，港口运行和服务效率对自由贸易港的产业经济活动具有重要影响。国际上自由贸易港的一个重要趋势是通过加强物联网（IoT）、人工智能、3D打印、虚拟和增强现实及区块链等数字技术的应用，推动传统港口全面重塑其业务，以提升港口运营商以及港口经济的整体运营效率。

以德国汉堡港为例，2015年汉堡港务局（HPA）提出了“智慧港口项目（SmartPort Hamburg Project）”，旨在推动传统港口向以智能网络和智能传感器技术应用为基本特征的现代化港口转型[8]，其中的重点是基础设施、交通流和贸易流三大支柱。智能基础设施网络是高效、无障碍的交通流和贸易流的前提；通过多式联运中心将众多交通方式联系起来，保证交通流量的增加；数字技术的应用则可以反馈即时、准确的信息流，最终实现最优的贸易流。

同时，汉堡港还是欧洲第一个拥有最新5G移动网络业务应用测试平台的港口，这项技术将为部署新应用程序提供各种可能性[9]。例如，从港口内的维修船在物联网中进行实时数据传输，通过增强现实或动态交通信号灯控制在建筑工地与办公室之间进行实时通信。

3.2 贸易的数字化趋势

目前，全球化已进入“数字驱动贸易（Digitally enabled trade）”阶段，数字技术对自由贸易港的发展产生巨大影响，使决定自由贸易港竞争力的因素中，地理位置和货物贸易的物理枢纽变得不那么重要，而与货物贸易有关的服务供应链和数字贸易的重要程度显著提升。

以新加坡自由贸易港为例，近十年来新加坡作为全球货物进出口贸易和转口贸易的枢纽地位进入了峰值后的下降阶段，其货物贸易占全球比重从2010年的2.16%下降到2018年的1.99%，货物贸易的年均复合增长率不到1%。但同期新加坡服务贸易的年均复合增长率超过7.3%，特别是2018年新加坡的数字贸易出口达1272.2亿美元，占服务贸易的比重从2011年的36.57%上升到2018年的51.67%②。

新加坡自由贸易港促进数字贸易转型的经验，是依托国际贸易“单一窗口”拓展基于货物供应链服务的数字贸易。2017年底，新加坡建立了互联贸易平台(Network trade platform,NTP)作为新一代贸易服务综合管理平台，NTP将取代作为新加坡国际贸易“单一窗口”的TradeNet，以及作为连接贸易和物流间平台的TradeXchange。作为新一代平台，NTP被设计成一个开放的创新平台，企业和服务提供商可以利用这个平台开发新的应用程序来支持不断变化的业务需求。新加坡 NTP的愿景是以数字技术为支撑，以建立贸易信息生态系统为基础，将新加坡建设成为引领亚太地区供应链贸易和数字贸易的服务枢纽。

新加坡NTP提供的服务包括四大模块：(1)基础政府服务，包括HS分类高级搜索服务、海关咨询申请服务等。(2)数字技术拓展服务，包括监管沙箱及数据库服务、数字贸易连接服务。(3)贸易增值服务，包括电子货运管理、云端ERP服务等。(4)供应链数字贸易服务，包括掌控市场趋势服务（如在线专家、贸易动态跟踪、贸易助手）、运输追踪服务等。

3.3 聚焦特定产业趋势

将产业发展与自由贸易港的制度设计相结合，也是国际上自由贸易港发展的重要趋势之一。基于具体产业的制度设计，可以从综合制度环境层面为提升主导产业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提供保障。以阿联酋迪拜自由贸易港为例，迪拜围绕不同的产业发展，已针对性地设立了27个自由贸易区（Free trade zone），包括专注于贸易物流活动的杰贝middot;阿里自由区（JAFZA），专注于大宗商品交易的迪拜多种商品交易中心（DMCC），专注于医疗服务产业的迪拜医疗健康城（DHCC），专注于ICT产业的迪拜互联网城（DIC）。

迪拜的成功在于非常巧妙地利用自由贸易区的概念，专注于金融、技术、航空、媒体、物流和医疗等特定业务领域，并针对具体产业制定了完善的法律法规体系。如迪拜医疗健康城（DHCC），迪拜政府为促进其医疗服务业（包括医疗旅游服务）发展，不仅发布了《关于设立迪拜医疗城的决议》（2003年第9号法令）和《关于迪拜医疗城的法令》（2011年第9号法令），而且制定了《迪拜医疗城管理条例》《医疗专业人士条例》《健康数据保护条例》《商业服务许可条例》等多个管理条例，以及《关于迪拜医疗城的许可活动和执照类别的规定》等管理规定，这些法律法规为迪拜医疗健康城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法律保障。

4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展望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是国家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进一步扩大开放、深化改革的重要载体，因而分步骤、分阶段建立自由贸易港政策和制度体系应与国家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同步建设。

4.1 加快推进高水平开放的数字自由贸易港建设

顺应数字技术促进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使海南自由贸易港成为具有21世纪时代特征、高水平开放的数字自由贸易港。(1)要加快海南各种类型数字化系统的整合，形成基于安全和风险控制下的业务流程的数字化体系，在数据元标准、共享数据标准等基础工作上，形成与海南自由贸易港相匹配的数字规则体系。而这种规则体系是建立在国际组织标准框架的基础上，如在货物贸易领域，要以世界海关组织通过的《全球贸易安全和便利标准框架》为基本，建立适合自由贸易港特征的贸易安全和便利标准体系[10]。(2)以海南自由贸易港数字化体系为基础，对现有涉及法律、法规和行政规章制度进行梳理和评估，在与中央各部委充分沟通的基础上，形成具有海南自由贸易港特色的数字法规体系，真正实现政府有效监管、数据共享和数据商业化服务。(3)需要建立与海南自由贸易港数字化建设相匹配的政府执法体系。

4.2 确立海南自由贸易港分阶段的实施方案

以基于安全和风险控制下的海南自由贸易港制度框架为前提，分步骤、分阶段建立海南自由贸易港体系。总体而言，海南现有基础决定了海南自由贸易港需要分步骤、分阶段实施，但是由于不同制度对国家安全、风险控制以及监管协同的要求不同，因而有些自由贸易港的制度一开始就要建立起来，而自由贸易港的其他制度安排是随着开放度、经济发展和治理能力的不断推进而逐步形成。具体而言，包括以下3个方面：

(1)从自由贸易港的法律法规体系看，基本法和具体产业法之间需要不同阶段的实施。关于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基本法需要加快确立，以后可以不断修订完善，而涉及“三区一中心”建设的产业需要根据产业成熟程度逐步建设。

(2)与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相关的货物、投资、金融、人员和数据自由化相关的制度安排，是基本框架确立条件下的分阶段实施过程。也就是说，货物、投资、金融、人员和数据等要素的基本制度框架一开始就要建立起来，而与产业相关的具体制度需要在实践中分阶段逐步实施。

(3)海南自由贸易港的治理体系需要在基本框架下分阶段实施。即基于安全和风险控制下的基本框架一开始就要建立起来，而涉及旅游服务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技术产业相关具体的治理框架需要在实践中不断完善。

4.3 建立与自由贸易港相匹配的政府治理体系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需要与海南省整体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相匹配，海南自由贸易港方案出台以后，中央政府和海南要把工作重点放在海南整体治理体系建设以及政府治理能力建设上面，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通过市场组织推进产业发展。

(1)海南自由贸易港要具备自由贸易港的基本特征。尽管世界上存在各种各样的自由贸易港，但自由贸易港的基本要素是一样的，就是基于安全和风险控制下的贸易、投资和金融自由化，海南既然定位为自由贸易港，也必然要符合自由贸易港的基本要素。简而言之，就是自由开放、繁荣发展和依法管理。而要实现一般意义上的自由贸易港，必然与当地政府的治理体系是匹配的。无论是中国香港，还是新加坡和迪拜等，这些自由贸易港都建立起了完整的法律法规体系以及基于这些法律法规体系的政府治理体系。如果没有形成与自由贸易港匹配的政府治理体系，就会存在很大的运行风险和运行成本。

(2)海南自由贸易港本身的特征决定了需要创新海南自由贸易港的治理体系。任何一个自由贸易港都要基于地理位置、经济发展阶段和产业发展特征。Alexandre Lavissiegrave;re  Jean-Paul Rodrigue（2017）从外部因素（管辖权）、内部因素（提供的服务）和链接因素（流动方向）3个不同维度分析了自由贸易港的复杂性，提出了13种不同的自由贸易类型。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基本定位就是基于“三区一中心”的产业发展定位，也就是海南不以加工贸易和转口贸易为主，而是基于旅游服务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技术产业为基础。显而易见，自由贸易港不能凭空制造出制度体系，而是要建立以产业发展为基础的海南自由贸易港的治理体系。

(3)基于“三区一中心”的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商业形态，就是旅游服务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技术产业需要的货物、投资和金融自由化的基本形态要在实践中逐步完善。许多国家基于产业的自由贸易港政策体系和产业与在海南发展的生命周期有关，因而是一个逐步完善的过程。

5  结语

探索建设中国特色的自由贸易港，是新时期背景下中央赋予海南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历史使命。在建设实践中，围绕国家关于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基本定位，充分借鉴、学习国际上自由贸易港建设的成熟经验和最新发展趋势，并结合海南的区位优势、经济形态和产业特色，特别是在新一代数字技术迅速发展背景下的数字经济和数字自由贸易港的建设，将成为下一阶段海南自由贸易港发展的重要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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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作者：沈玉良(1964-),男,经济学硕士,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 E-mail:shenyuliang@sass.org.cn

1.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  上海  200020

1. Institute of World Economy, 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Shanghai  200020

①最高开放形态的含义和规则见沈玉良著《弄清高标准高质量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2019年版,海南出版社,28～68页。

表1 新加坡NTP基于货物供应链服务的数字贸易

Table 1 Digital trade based on services related to goods supply chain for NTP of Singapore

②数据来源：新加坡统计局，其数字贸易统计口径系采用美国统计局的分类方法，主要包括：电信服务、计算机服务、保险服务、金融服务、知识产权使用费、专业和管理咨询和其他类型数字贸易。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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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别：CPS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