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玮琦 郑 敏 李 兰 耿俊东 陈 超 孙利东

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木材进口国^[1]，进口木材来源广泛，包括亚洲、欧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以及非洲六大洲100多个国家和地区^[2]。木材的大量进口，对于保护我国森林资源、有效缓解我国木材刚性需求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另一方面也给外来有害生物入侵提供了便利条件。2012—2017年我国在进境木材中截获有害生物种类共计4617种，其中检疫性有害生物278种，152581种次^[3]；2017年我国截获木材有害生物次数是2011年的2.43倍^[4]。我国口岸检疫部门频繁在进境木材中截获重要森林有害生物，如材小蠹属（非中国种）[Xyleborus sp. （non-Chinese）]、双棘长蠹（Sinoxylon sp.）、红火蚁（Solenopsis invicta）和木蠹象属（Pissodes sp.）等^[2]。进口木材携带大量外来生物入境，给我国森林生态安全造成巨大压力。俄罗斯森林资源丰富，是木材出口大国。1993—2017年自俄罗斯进口的木材占我国进口木材贸易总额的比例位列第一^[5]。近年来，俄罗斯为了保护本国森林资源，逐渐降低了木材出口份额，但截至2018年，进境俄罗斯木材仍占中国进口木材总量的31%^[6]，其疫情不可忽视。

满洲里口岸作为我国最大陆路口岸，是我国木材进口量最大的口岸，承载着中俄贸易60%的过货量^[7]，进口的木材绝大多数来自俄罗斯。本文通过对满洲里口岸2011—2021年进境俄罗斯木材情况、疫情截获等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对木材进口检疫监管措施进行探讨，以期为有效阻止外来有害生物入侵我国、保障我国林业生产安全，同时为海关有效执法把关提供参考和依据。

1 进口木材概况

1.1 木材进口数量

满洲里口岸进口木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以带皮原木为主，板材进口量极少。2012年俄罗斯对原木出口实行配额限制，并出台了林业资源在俄境内进行深加工，提高附加值出口等一系列鼓励政策^[8]。在多重因素的综合影响下，满洲里口岸原木进口量不断下降，板材进口量连年大幅增长（图1）。特别是2015年以来，随着板材进口量的急剧增加，板材进口量首次超过原木，拉动整体木材进口量连创新高，2017年进口木材达到1184.1万m³。原木由2011年的740万m³降至2021年的200.56万m³，进口量下降72.9% ；板材由2011年的342万m³升至2021年的541.26万m³，进口量增长58.3%。2011—2021年进口板材总量占木材进口总量的57.4%，预计未来板材进口量占比仍会不断增大。

图1 2011—2021年满洲里口岸进境木材变化情况

Fig.1 Changes of imported timber at Manzhouli Port from 2011 to 2021

1.2 主要进境树种

进口木材种类按进口数量排名前列的分别为樟子松（Pinus sylvestris）、欧洲云杉（Picea abies）、西伯利亚冷杉（Abies sibirica）、西伯利亚落叶松（Larix sibirica）、山杨（Populus tremula）、欧洲白桦（Betula pendula），其余为少量阔叶树种。其中，樟子松和落叶松总进口量占所有木材进口量的90%以上^[9]，樟子松进口量占60%左右。

2 截获有害生物疫情分析

2.1 截获有害生物概况

2011—2021年满洲里口岸累计进口俄罗斯木材10336万m³，截获有害生物种类共9个科43个属74个种（属）31289种次，其中检疫性有害生物 5个科8个属10个种（属）9019种次。进境木材截获有害生物种类总体呈上升趋势，与2011年相比，2021年截获有害生物种类增长1.05倍；进境木材截获有害生物次数呈先增后降的趋势，2011—2016年有害生物截获次数逐年上升，2016年截获有害生物种次较2011年增长约79倍。自2017年起，进口木材截获有害生物次数呈下降趋势。2018年进口木材量虽高达1103万m³，但截获有害生物仅1322种次。2019—2021年木材进口量均明显低于2018年，但截获有害生物次数却均高于2018年。与2011年相比，2021年截获有害生物种次增长13.24倍。由此可见，木材年进口量虽然大幅下降，但木材疫情形势依旧复杂多变，截获有害生物种类和次数均居高不下，口岸疫情防控形势依旧严峻（图2）。

图2 满洲里口岸历年进口木材截获有害生物种类和次数

Fig.2 Species and times of pests intercepted from imported timber at Manzhouli Port in recent

2.2 有害生物截获种类分析

2011—2021年满洲里口岸进境木材中截获的有害生物绝大多数为昆虫。截获种类和次数占比最多的为鞘翅目钻蛀性昆虫，主要种类有小蠹科（Scolytidae）、天牛科（Cerambycidae）和象甲科（Curculionidae），占比分别为74.39%、18.96%和2.32%，其他种类占比较小，包括树蜂科（Siricidae）、吉丁科（Buprestidae）、长蠹科（Bostrychidae）、鳞翅目（Lepidoptera）、蚁型甲科（Anthicidae）及其他种类（图3）。

小蠹科截获昆虫种类位列前3位的为齿小蠹属（Ips sp.）、瘤小蠹属（Orthotomicus sp.）和小蠹属（Scolytus sp.），占比分别为94.59%、1.30%和1.12%（图4）。其中，齿小蠹是小蠹科最具危险性的种类之一，广泛分布于北半球的针叶林中，主要以云杉属（Picea sp.）、松属（Pinus sp.）和落叶松属（Larix sp.）等植物的韧皮部为食。齿小蠹的许多种类可引起针叶林的大面积死亡，并造成巨 大生态和经济损失。

图3 进境木材截获有害生物种类

Fig.3 Pest species intercepted from imported timber

图4 进境俄罗斯木材截获小蠹科昆虫种类

Fig.4 Species of Scolytidae intercepted from timber imported from Russia

天牛科昆虫截获次数最多的为天牛科幼虫，如图5所示，在占比86.47%的其他种类中，90%以上为天牛科幼虫。除天牛科幼虫外，断眼天牛属（Tetropium sp.）、墨天牛属（Monochamus sp.）和幽天牛属（Asemum sp.）位居截获种类的前3位。天牛科昆虫是林木和果树的重要蛀干害虫，以幼虫钻蛀树木的韧皮部及木质部为害，造成木材使用价值降低甚至完全失去使用价值^[10]。由于天牛的生活史中绝大部分时间处于幼虫期，也是生产防治和检疫工作的主要目标虫态，但目前针对林木害虫幼虫的分类鉴定仍然十分困难，给检疫工作造成巨大障碍。

图5 进境俄罗斯木材截获天牛科昆虫种类

Fig.5 Species of Cerambycidae intercepted from timber imported from Russia

表1 2016—2021年满洲里口岸进境木材中截获检疫性有害生物种类

Table 1 Quarantine pests intercepted from imported timber at Manzhouli Port from 2016 to 2021

进境木材截获的检疫性有害生物种类主要包括云杉八齿小蠹（Ips typographus）、欧桦小蠹（Scolytus ratzeburgi）、横坑切梢小蠹（Tomicus minor）、纵坑切梢小蠹（Tomicus piniperda）、落叶松断眼天牛（Tetropium gabrieli）、青杨脊虎天牛（Xylotrechus rusticus）、菲利普木蠹象（Pissodes piniphilus）、松树木蠹象（Pissodes pini）、云杉树蜂（Sirex noctilio）和美国白蛾（Hyphantria cunea），共计10个种类。2016—2021年截获种次排在前3位的检疫性有害生物种类分别为云杉八齿小蠹、欧桦小蠹和横坑切梢小蠹（表1），上述种类均为《中俄植物保护协定》中规定的检疫性有害生物。

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以来，满洲里口岸多次在进境木材中截获全国口岸首次截获种类，包括黑翅柯花天牛（Cortodera analis）、欧洲柯花天牛（Cortodera colchica）、日本象天牛（Mesosa japonica）、松鞘芒天牛（Pogonocherus fasciculatus）、钻木树皮象（Hylobius excavatus）、菲利普木蠹象（Pissodes piniphilus）^[11]等（图6）。除全国口岸首次截获的种类外，近年来满洲里口岸首次截获的种类也在不断增多，2015—2021年累计截获新增37个种（属），如云杉树蜂（Sirex noctilio）、美西部松长蠹（Stephanopachys substriatus）、紫扁胸天牛（Callidium violaceum）、蓝突肩花天牛（Anoploderomorpha cyanea）等，其中我国无分布的种类共9个种（属），见表2。2021年在进境俄罗斯木材中共截获林木害虫41种（属），比2011年增长105.0%。总体来看，满洲里口岸在进境的俄罗斯木材中截获的有害生物种类较多，风险较高。

A: 黑翅柯花天牛; B: 欧洲柯花天牛; C: 松鞘芒天牛; D: 日本象天牛; E: 叉双尾吉丁; F:钻木树皮象; G: 菲利普木蠹象; H: 黑瘤扁喙长角象; I: 阳侧方喙象; J: 淡色扁角树蜂

图6 满洲里口岸进境木材全国口岸首次截获有害生物种类
Fig.6 The species of pests intercepted from imported timber at Manzhouli Port is the first time in China

表2 满洲里口岸进境木材中截获的我国无分布种

Table 2 Pests without distribution in China intercepted from imported timber at Manzhouli Port

2.3 进境板材有害生物疫情分析

随着俄罗斯进口板材数量不断增加，自2018年以来，进口板材呈现出有害生物检出率升高、种类增多的趋势（图7）。根据2019年和2021年截获数据显示，板材截获有害生物次数均明显高于原木，分别为原木截获有害生物种次数的1.93倍和3.48倍。因加工方式不同，进境俄罗斯板材分为毛边板材和净边板材。毛边板材是带皮和不带皮混合板材，净边板材为所有板材均不带皮。木材检疫中发现毛边板材截获树皮小蠹较多。净边板材则主要携带天牛和蛀干小蠹等为害树木韧皮部及木质部的蛀干害虫。统计数据显示，满洲里口岸进口的板材大部分为净边板材，因此在进境板材中截获种次最多的种类为天牛科昆虫。此外，满洲里口岸在进境集装箱板材中多次截获包括美国白蛾（Hyphantria cunea）、云杉八齿小蠹（Ips typographus）等检疫性有害生物，以及叉双尾吉丁虫（Dicerca furcata）、钻木树皮象（Hylobius excavatus）等全国口岸首次截获的有害生物。

进境俄罗斯板材有害生物检出率升高的可能原因分析如下：一是俄罗斯板材在出口前不进行检疫处理，携带有害生物的可能性非常高；二是进境板材多为集装箱运输，原木经加工成板材后，大部分未进行烘干处理，加上集装箱运输存在运输距离远、密闭性好的特点，在这种情况下，不影响害虫的正常羽化或孵化过程，且害虫往往聚集在氧气较充足的集装箱门口，更容易被发现。另外，集装箱的封闭环境也大大降低了有害生物在运输过程中逃逸的可能性。值得关注的是，目前进口板材到达入境口岸时，其开箱检疫率仅有30%～40%的抽批比例，使得有害生物具备通过集装箱运输木材远距离传播的条件，给进口木材疫情防控工作带来较大风险。

图7 2018—2021年满洲里口岸进口不同材种截获有害生物种次数

Fig.7 Times of interception of pests from different materials imported at Manzhouli Port from 2018 to 2021

3 讨论与建议

满洲里口岸是我国通往俄罗斯连接欧亚大陆的重要桥头堡，在中俄贸易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从截获疫情数据分析来看，虽然木材年进口量不断减少，但进境木材携带有害生物的种类和种次仍不断增加，口岸木材疫情防控形势依然复杂严峻，风险居高不下。因此，应进一步加强进境木材的检验检疫工作，创新进口木材监管模式，防止外来有害生物随木材进入国内，笔者提出以下措施和建议。

3.1 加强前期疫情收集和风险预警工作

改变目前以口岸为基础的监管理念，将进口木材风险监测和风险评估前推至货物来源国，通过疫情调查、装运前检验等多种方式深入商品原产地，实地掌握第一手数据和资料，进行质量分析和风险评估，为口岸监管提供前期预警。成立由监管、风险防控、职能部门、各现场海关专业人员组成的信息预警小组，通过搜集进口木材来源国有关外贸政策、技术法规标准、疫病疫情、质量安全信息，海关总署及农业、林业、卫生等部门发布的风险预警信息等，形成监管重点建议或提示，实现口岸监管工作有的放矢。

3.2 建立口岸海关和木材流向地海关联合把关机制

由于集装箱运输的特殊性以及进境集装箱板材的开箱检疫率只有30%～40%，有害生物具备通过集装箱运输木材远距离传播的条件，一旦有害生物通过该途径长距离传入，将带来疫情的扩散和外来生物入侵风险。口岸海关和木材流向地海关应建立联合把关机制，有效加强进口木材后续跟踪监督工作：一是口岸海关增加进口板材查验抽批比例，针对板材采取更加严格周密的检疫处理措施；二是在木材流向地海关设置进口板材查验指令，将俄罗斯进口板材进行重新检疫，大幅降低进境俄罗斯木材潜在的疫情风险，防止有害生物传入，保护我国林业生产安全。

3.3 加强对木材截获有害生物的风险分析

由以上截获数据表明，进境的俄罗斯木材携带有害生物幼虫的比例较高。但由于幼虫鉴定特征不典型，鉴定到种的难度较大，无法实现对幼虫类有害生物的检疫评价，相应检疫处理措施也无法准确实施，外来有害生物传入风险加大，应进一步加强对截获有害生物风险的分析工作，尤其是幼虫等难以鉴定虫态的入侵风险评估更应高度重视。此外，建议相关部门组织专业力量开展针对林木害虫幼虫的快速检测技术的研究，以应对进境木材检疫防控的严峻形势。

3.4 开展对入境木材转运过程中有害生物的防控及检疫处理方法研究

随着口岸木材有害生物种类大幅增加，许多新种属在满洲里口岸乃至全国口岸为首次截获，国内对这些有害生物的研究较少，甚至是空白。因此，检疫工作往往缺乏针对性，只能通过一般性的手段加以防控，存在不可预知的风险。建议进一步加强与地方政府沟通协调，推动建设统一管理的木材加工园区和进境木材指定监管场地，严格做好落地加工原木的检疫监管和疫情监测工作。同时，加强与地方林业和草原局、道路运输部门联防联控，防止将加工厂内未经处理的带皮原木或树皮等高风险产品运往内地。长期以来，溴甲烷熏蒸剂在进口木材有害生物防控中起着重要作用^[12]。但因溴甲烷对大气臭氧层具有严重破坏作用，建议进一步增加替代溴甲烷熏蒸技术的研究投入，多部门联合开展替代处理方法的合作研究，破解进境木材检疫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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