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 曾建国 李长虹 孙雨晴 严珺

摘 要 近年来，全球植物提取物产业发展迅速，多环芳烃（Polycyclic Aromatic Hydrocarbons，PAHs）是存在于植物提取物产品中的一类重要环境污染物和化学致癌物。本文对我国与欧盟在植物提取物中PAHs限量标准方面的演变历程进行综述，探讨我国PAHs污染限量标准发展完善方向，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促进我国植物提取物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建议，以期为相关领域专家学者和行业从业者提供参考。

关键词 植物提取物；多环芳烃；欧盟；限量标准

Thoughts on the Maximum Levels for Polycyclic Aromatic Hydrocarbons in Plant Extracts

MO Jin ¹ * ZENG Jian-Guo ^2,3 LI Chang-Hong ³ SUN Yu-Qing ³ YAN Jun ¹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global plant extract industry has developed rapidly. Polycyclic aromatic hydrocarbons (PAHs) are a class of typical environmental pollutant and chemical carcinogen present in plant extract products. This paper reviews the evolution of the maximum levels (MLs) for PAHs in plant extracts in China and the EU respectively and discusses the direction of development and improvement of China’s current MLs for PAHs. On this basis, it puts forward suggestions in this paper to achiev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plant extract industry, in order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experts, scholars and industry practitioners in related fields.

Keywords plant extracts; Polycyclic Aromatic Hydrocarbons (PAHs); European Union; maximum levels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多环芳烃（Polycyclic Aromatic Hydrocarbons，PAHs）的致癌特性逐渐为公众所熟知，使用超过一定限量会有致癌的可能性^[1]。为了减少PAHs的使用，欧盟1976年便对商品中PAHs的使用加以限制，近些年更是持续修订相关限量标准，目前欧盟对PAHs的限量标准已逐步细化到包括植物提取物的不同产品中^[2]。

我国是植物提取物生产和出口大国，原料优势和历史沿革优势非常明显。但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我国植物提取物在出口过程中的价格优势逐渐变弱^[3]。为助力我国植物提取物产品质量持续提升，本文拟在介绍和分析我国和欧盟对于植物提取物中PAHs的限量标准演变基础上，比较其技术差异，并就如何实现我国植物提取物产品的高标准生产提出建议，以期为相关领域专家学者和行业从业者提供参考。

1 PAHs的简介

1.1 PAHs的定义

PAHs是由两个或更多的苯环构成的碳氢化合物。它们可以按照苯环的连接方式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苯环之间仅通过一个碳原子相连的非稠环PAHs（图1a），另一类是苯环之间至少共享两个碳原子的稠环PAHs（图1b）。它们还可以按照苯环的数量分为轻质PAHs（含有2～4个苯环）和重质PAHs（含有5～6个苯环），大多数PAHs在室温下为固态，三环以上PAHs是透明或淡黄色的结晶^[4]。

图1 PAHs的基本结构式

Fig.1 Basic structural formula of PAHs

1.2 PAHs的毒性和危害

PAHs化学性质稳定，具有高亲脂性和抗降解性，能持久残留在环境中，是一类非常重要的环境污染物和化学致癌物。生物体可以通过多种途径暴露于PAHs中，长期暴露容易导致癌变、畸形等发生风险增加。由于PAHs具有较高的水油分配系数，其可以沿着食物链网络进行生物积累和生物放大^[5]，而生物体的高脂质含量使PAHs更容易在生物体中富集^[6]。根据流行病学研究显示，PAHs的日接触量与癌症风险呈正相关^[7]，例如土耳其等地区的人因长期摄入经由燃料油烘烤加工的传统食物，结肠肿瘤发病率普遍较高，而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一烘烤加工方式会导致食物中PAHs（尤其是苯并[a]芘）浓度较大幅度升高^[8]。因此，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EPA）列出16种PAHs为优先控制的污染物（表1），简称为16 EPA PAHs^[9]。

1.3 植物提取物中PAHs污染概况

植物提取物是以植物株或者某一部分组织为原料，经过提取、浓缩、干燥和（或）分离等处理，定向获取和浓集植物中的某一种或多种成分，一般不改变植物原有成分结构特征形成的产品^[10]。植物提取物下游应用领域广阔，除了最常见的医药领域的应用，其在食品、饮料、保健品、化妆品、兽药、饲料添加剂、工业用品等其他领域均有广泛的应用。在植物提取物生产过程中，植物体内的PAHs易随有机溶剂（尤其是苯类芳香性溶剂）转移至其提取物中，由于油脂本身即为有机溶剂的特点，PAHs较易富集在食用油中。此外，PAHs能由含碳燃料及植物本身热解产生，因此植物的烘烤干燥过程中也可能产生PAHs。

近年来，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和检测技术的提升，可检测到含有PAHs的植物提取物种类有所增加，例如荷叶、野菊花、银杏叶、三七、紫苏、甘草等^[11]，但上述产品所含PAHs多来自环境中的大气污染或加工过程中的沥青机油污染，且PAHs污染情况暂不具有普遍性。

2 植物提取物中PAHs的限量标准

2.1 欧盟关于PAHs限量标准的演变

由于苯并[a]芘具有致癌性强、分布广、性质稳定、与其他PAHs有一定的相关性等特点，往往被作为评估总体PAHs含量的物质。1976年，欧盟颁布第76/769/EEC号指令，规定商品中苯并[a]芘含量须少于1 mg/kg。2005年，欧盟委员会整合欧洲食品安全局和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食品添加剂联合专家委员会的评估结果，在美国所制定的16 EPA PAHs名单的基础上，删除了其中8种2～4环、毒性较小的轻质PAHs，增加了8种4～6环、毒性较大的重质PAHs，最终形成了欧盟优先管控的16种PAHs化合物（表2），简称为16 EU PAHs，在（EC）第2005/108号法规中予以正式颁布并沿用至今^[12]。

2006年，欧盟发布（EC）第1881/2006号法规，将苯并[a]芘作为PAHs的指示成分，并规定了苯并[a]芘在植物油、谷类加工食品、肉制品和婴儿食品中的最大残留限量。

2008年，欧洲食品安全局发表意见指出，仅将苯并[a]芘作为食品中PAHs污染的标志物并不全面，建议将PAH2（苯并[a]芘+苯并[a]菲），PAH4（PAH2+苯并[a]蒽+苯并[b]荧蒽）或PAH8（PAH4+苯并[k]荧蒽＋苯并[g,h,i]苝+二苯并[a,h]蒽+茚并[1,2,3-cd]芘）作为食品中PAHs污染的指标更为适当。但上述建议直至2011年才被欧盟委员会采纳并对（EC）第1881/2006号法规进行第一次修订，即发布（EU）第835/2011号法规，规定分别以食物中苯并[a]芘和PAH4的含量作为评价PAHs污染指标，具体为苯并[a]芘的限量标准为2 μg/kg，PAH4的限量标准为10 μg/kg。

2015年和2020年，欧盟先后两次发布（EU）第2015/1933号法规和（EU）第2020/1255号法规，均对（EC）第1881/2006号法规做出修订，增加了部分产品（螺旋藻的营养补充剂、传统烟熏鱼、肉和烟熏渔业以及含肉制品）中的PAHs最高限量标准。

2023年5月5日，欧盟发布（EU）第2023/915号法规，制定新版食品中污染物限量法规，该法规取代了（EC）第1881/2006号法规，于2023年5月25日生效。新版法规修订了PAHs的部分内容，例如鉴于现有的分析数据和生产方法，速溶/可溶咖啡中PAHs的含量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取消速溶/可溶性咖啡产品中PAHs的最高限量；明确了婴幼儿配方奶粉、较大婴儿配方奶粉以及婴幼儿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的PAHs最高限量水平适用的产品状态，即仅适用于即食状态下的产品。具体修改内容见表3^[13]。

2.2 我国关于PAHs限量标准的演变

为了保障消费者的身体健康，1994年我国颁布了国家标准GB 7104—1994《食品中苯并[a]芘限量卫生标准》，规定熏烤肉类、植物油类和谷类中的苯并[a]芘含量标准。2005—2017年，我国对颁布的国家标准GB 2762《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食品中污染物限量》进行了4次修订，但修订范围未涉及苯并[a]芘的含量标准。直到2022年，我国颁布了GB 2762—2022《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食品中污染物限量》，对苯并[a]芘含量标准进行修订（表4）^[14]。可以看出，目前我国以苯并[a]芘作为食品中PAHs污染的标志物，暂未设立以食品中PAH4的总量作为判断PAHs污染程度的相关规定。

表4 我国部分植物源产品的苯并[a]芘最大限量标准

Table 4 Maximum levels of benzo [a] pyrene for in some

plant-derived products in China

3 欧盟PAHs含量标准对我国出口相关产品的影响

我国当时并没有针对植物提取物以及其他农业类产品中PAH4的限量标准，企业在生产及出口过程中容易忽视产品中PAH4含量检测，在出口海外过程中一定程度上存在被召回的风险。

4 对我国植物提取物产业的建议

4.1 加强交流推动标准建立

当前，我国正在逐步建立了植物提取物相关产品的PAHs检测技术标准，例如GB/T 23213—2008《植物油中PAHs的测定》、GB/T 29670—2013《化妆品中萘、苯并[a]蒽等9种PAHs的测定》、DB 34/T 3304—2018《中草药中16种PAHs的测定》、GB 5009.265—2021《食品中PAHs的测定》和T/SXITS 0002—2021《中药材中16种PAHs类残留物质的测定》等。2015年，西安海关技术中心针对植物提取物产品提出并起草了地方标准DBS61/0008—2015《植物提取物中苯并[a]芘的测定 液相色谱-荧光检测法》，并于2022年进行修订，把标准名称修改为DBS61/0008—2022《食品安全地方标准 植物提取物中苯并[a]芘的测定》^[15]，扩充了气相色谱-串联四级杆质谱法定性，修改了原标准的结构，这些标准的建立和逐步推行，为我国PAHs限量标准的完善建立奠定了坚实基础。因此，监管及标准管理部门应与相关植物提取物进出口企业开展合作，结合出口中存在的技术要求差异，进行充分的分析研究，在进一步提升企业生产质量基础上，降低生产检测成本，并进一步推动建立系列植物提取物的国家、行业和ISO标准，保障植物提取物行业健康发展和安全出口，提升行业话语权和国际影响力。

4.2 积极关注欧盟法规动态

积极推动国内针对产品中PAHs的检测技术和限量标准研制和发展，充分发挥中华人民共和国WTO/TBT-SPS国家通报咨询中心（长沙）植物提取物产品技术贸易措施研究评议基地、湖南省植物提取物协会等相关平台公共服务作用，持续关注欧盟对PAHs的最新法规变化，并及时进行相关信息的发布。同时，服务平台与企业之间进一步加强合作，探索建立信息及时共享机制，发挥各方优势，进一步扩大信息来源，共同促进行业内部共享市场大数据信息与技术融合，完成资源的共享和优化，提高行业的整体效率和效益，促进我国植物提取物产业高质量发展，与国际先进水平逐步接轨。

4.3 加强产品质量管理

目前报道的PAHs向植物中迁移主要有两个途径^[16]：一是各种肥料、污泥、垃圾及某些芳香类农药中的PAHs通过根皮层等被植物吸收；二是大气中的PAHs通过地面叶片进入植物。迁移进入植物体内的PAHs容易在脂溶性组分或种子部分存储沉积。因此，植物提取物的生产需要从种植阶段开展监测和预防，可进行原料基地建设，完善溯源机制，实现植物提取物源头的安全可控。同时，企业也需对产品生产过程中的PAHs含量进行检测和控制，及时调整产品设计和生产工艺，确保符合欧盟的标准和要求，做好自检自控，提高产品质量和安全性，增强消费者的信任和满意度。

另外，根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报告，我国是世界上主要的植物油净出口国之一^[17-18]，由于PAHs的亲脂性，植物油在其生产过程中易受到PAHs的污染，因此，国内企业在植物油的生产过程中应尽量避免高温或与燃烧产物的直接接触，防止产生PAHs类化合物。

5 结语

近年来，我国出口产品的生产加工和质量控制不断面临新的挑战和机遇，以植物提取物产品中的PAHs限量为例，相较于欧盟分别以苯并[a]芘和PAH4的含量作为PAHs含量的评价指标，我国目前仍以苯并[a]芘作为评价指标，这一差异使得我国对商品中PAHs的检测结果与欧盟之间存在一定的不同。我国和欧盟对植物提取物中PAHs的检测结果差异，或将给国内企业带来一定影响。因此，笔者建议相关行业和机构及时开展分析、研判PAHs在植物提取物中的风险点及出口制约因素，结合我国国情，对标国际标准，不断强化标准质量基础支撑，推动建立更符合我国国情、规范产业健康发展和保障国民健康需求的标准法规体系，增加对商品中PAHs的有效管控，这也将是促进企业产品质量提升，促进行业适应新形势下质量强国的有效举措。同时，相关行业服务平台应及时关注法规变化，与各方进行沟通协作，发挥优势，为企业提供及时咨询。而作为出口企业，在进行国际贸易时，不仅要遵守国内的法律法规，也需熟悉和适应其出口国的法律法规，以便及时调整自己的出口策略和产品标准。此外，我国作为植物提取物产业大国，面对国际竞争，相关机构有必要与国际接轨，主动参与、积极争取国际标准制定工作，提升相关产业的国际话语权和主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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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作者：肖中宁（1977—），男，汉族，湖南长沙人，本科，主要从事实验室管理工作，E-mail: 9039851@qq.com

通信作者：莫瑾（1981—），男，汉族，湖南慈利人，博士，高级工程师，主要从事生物安全与检疫工作，E-mail: 13779735j@qq.com

1. 长沙海关技术中心 长沙 410004

2. 湖南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 长沙 410128

3. 中华人民共和国WTO/TBT-SPS国家通报咨询中心（长沙）植物提取物产品技术贸易措施研究评议基地 长沙 410125

1. Technology Center of Changsha Customs, Changsha 410004

2. College of Veterinary Medicine, Hu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128

3. WTO/TBT-SPS National Advisory Center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Changsha) Research Comment Base of Technical Measures to Trade for Plant Extracts, Changsha 410125

表1 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优先控制的16种PAHs化合物

Table 1 16 PAHs compounds under priority control of US EPA

表2 欧盟优先管控的16种PAHs化合物

Table 2 16 PAHs compounds prioritized for control in the EU

表3 欧盟部分植物源产品中的PAHs最大限量要求

Table 3 Maximum levels for PAHs in some plant-derived products in EU